何尚/星星月亮太阳
*复健文学
年下＋养成
01
尚九熙这辈子最讨厌等，等一分多钟的红绿灯，等拥挤的公交车，等迟迟不肯说下班的领导松口，等视频软件的广告结束，等雨天家里那位过来送伞。
02
叮——
电梯到了，家门口又是堆起的快递盒和外卖，刚打开门传来刺耳的游戏音乐，发梢的雨珠砸到地上炸成水花，尚九熙冷漠的看着沙发上因为游戏脸色难看的何九华。
这是他捡来的，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的遗产。尚九熙大方承认他自私，反正只要把孩子养到二十岁他就能拿到二百五十万，虽然不能让他大富大贵，但在北京小心站稳脚跟是够了，实在不行拿钱回老家，过轻松日子。
但显然照顾祖宗没那么容易，何九华今年十七，叛逆的不行，总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他所有人都应该心怀愧疚的对他好，尤其是尚九熙，他最讨厌的人。
针尖对麦芒，可想而知。
尚九熙比何九华整整大了七岁，也是个刚毕业两年的年轻刺头，可何九华是个明码标价的，他不会动。
“我饿了。”
“我以为您老人家打游戏就饱了。”
何九华的脸垮下来，他知道外面下暴雨，回复了好之后便没了消息，可是看到尚九熙浑身淋湿又有点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小舅舅时，总是不自觉的烦躁。
母亲去世那天，那群不知名的亲戚争先恐后的过来拉他的手摸他的脸 ，一遍遍的说着自己和母亲的关系有多好，他们贪婪的脸上写满了欲//望，只有尚九熙穿过人群牵着他的手往外跑，他是知道他的。
因为母亲。
又不全是因为母亲。
所以当何九华得知尚九熙也是为了那笔巨额遗产时，他被失望深深的包裹起来，一时间委屈愤怒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尚九熙，而对方只当他反复无常的情绪是青春期。
03
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活了小半年，对彼此性格有七八分了解，何九华能感觉到尚九熙生气了，那又怎么样呢？他以为这二百五十万这么好拿吗？除非他是二百五。
于是两人开始了冷战，哪怕是艳阳高照尚九熙的包里也会带一把伞，而何九华会更加放肆的制造垃圾。
伤害的方式千千万，人们往往都会选择最简单直接的，如尚九熙，如何九华。
夏季多雨，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乌云密布，这样反复无常的天气让尚九熙想到了何九华，明明临近高三，而那位却毫无反应，他妈留给他的钱是够他败几年的。
又一天早晨，尚九熙如往常沉默的准备早餐，不紧不慢的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楼梯口正对的房间一眼。
何九华经常通宵熬夜，一觉睡到大下午是常有的事，要是这个点起了那才是不正常，也不知尚九熙怎么想的，就是要把何九华喊起来吃早餐，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谁也别想舒服。
“醒醒，吃完饭再睡。”
何九华最烦这样的言论，哪有人吃了饭还睡得着的，他用被子蒙住头，不耐烦的蹬了蹬腿以示抗议，尚九熙一盆水泼下去，别说睡，何九华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尚九熙，你算个什么东西？”何九华怨气大的很，这人分明只能靠自己才能那到遗产，不养着供着自己无所谓，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不痛快。
尚九熙没什么表情，“下来吃饭。”
“我不吃！”
“有本事你就饿死你自己。”
尚九熙说完狠话就离开了小卧室，留何九华一个人在原地发狂。
叛逆期让何九华愈发厌恶尚九熙，跟几个社会混子玩了几天竟也染上了抽烟，老师拿何九华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没办法，想好好教育都被他一句自己没爹妈没人教没人管给堵住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任由他去了。
04
两人再次面对面时，是尚九熙刚下飞机就风尘仆仆的赶去警察局捞人，手攥成拳头恨不得给不争气的小孩一拳，他才出差几天就搞事把自己搞进去了，本就因为工作彻夜未眠，以为落地能回家好好休息一晚，看来是泡汤了。
似乎接手何九华后，才让尚九熙觉得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团乱麻。
“…回去以后，好好教育，年纪也不小了好好上学才是正路。”
“是是，回去一定好好教育，麻烦了。”
尚九熙一边道歉一边感谢，抬眼记下了那几个人的样貌，瞥了眼不以为然的何九华更是心累，又拖又拽的把人拉走塞进车里。
本想着自己会挨骂或者被打几下的何九华看尚九熙一言不发有些慌乱，“你怎么不骂我？”问完何九华觉得自己在犯贱，人家都不一定稀得搭理自己。
“我很累了，何九华。”
“还有半年你就成年了，我希望你可以成熟一点。”
许是尚九熙的疲态让何九华咽下了顶嘴的话，一路没说什么，也让尚九熙轻松了一些，他不擅长做长辈更不擅长做开导者。
何九华确实安分了几天，直到又一个星期后物业给他打电话。
“尚先生，你快回来一趟吧，你们家的孩子不知道在里面干嘛呢放什么重金属音乐已经严重扰民了，隔壁的老太太想报警让我给拦下了。”
隔着电话尚九熙便已经听到了刺耳的音乐声，两指捏了捏眉间，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打过去的电话没有一个被接通，尚九熙不懂这小祖宗在闹什么幺蛾子，看了眼镜子，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不少，这段时间鸡飞狗跳的生活使他站不住脚，公司一堆事家里一堆事还有小祖宗学校里闹出来的一堆事。
尚九熙无比后悔自己见钱眼开的行为，却又劝说自己再坚持一下不然什么时候能赚这么多钱。
在门外深呼吸三次后场面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如果这不是自己生活了两三年的地方，尚九熙都怀疑他是不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场所。
几个社会青年在阳台抽烟，两个穿校服的学生坐在客厅玩switch，还有两三个不穿衣服的男孩躺在沙发上任由旁边的白嫩男孩伺候，其中没有何九华让尚九熙松了口气。
他真的暴怒了，这个家里从刷漆和选家具都是尚九熙精心设计的格局，现在被破坏的乱七八糟，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何九华！”
“这呢。”
何九华赤着上身站在二楼，胳膊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角，旁边的男孩有眼色的把烟递到他嘴边。
“喜欢这个惊喜吗？”
尚九熙青筋暴起，怒视着何九华，指着楼下的人大声吼着，“你现在！让这个不三不四的人滚出我家！”
“不三不四？”何九华拉过尚九熙的胳膊，转而握住手腕，用尚九熙没来及的收回的手指戳着自己的胸膛，“最不三不四的人在这，你是让我跟他们一起滚出去吗？小舅舅。”
这是何九华第一次喊尚九熙小舅舅，如果换个时间场景，他或许会觉得这孩子长大了，会受宠若惊，可现在何九华让这个称呼变得不干净不单纯。
尚九熙看到了何九华眼里的不明情愫，让他没来由的有些慌张，吞咽口水，“那你就跟他们一起滚出去。”
“小舅舅，我好伤心啊。”
何九华手劲偏大拉着尚九熙的手腕不松，把人带进了房间狠狠地把门踹上，楼下的人看任务完成收拾收拾穿衣服都撤了。
“何九华，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小舅舅怎么总是对我的要求那么多呢…”何九华靠近尚九熙的颈窝，不一会温热的液体顺着滑进尚九熙的衣服里，“上一次还要求我成熟一点，怎么总是对我不满…”
不得不说，何九华装可怜的本事一绝，瞬间反客为主，让尚九熙自乱阵脚，语气也软和了许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过着姐姐希望的生活。”
“妈妈希望有人爱我，让我在幸福的家庭长大。”
05
“小舅舅，你爱我吗？”
少年人直白的话语如同七月红火的骄阳，打了感情经历空白的成年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情景语境下怎么回答都不对，可是少年人不需要回应，他要把水越搅越混。
唇齿间遍布清甜的薄荷味，糖片用舌尖渡过去，双手把人狠狠往怀里按住，让人难以动弹。
最后以尚九熙落荒而逃结束了这荒谬的吻。
何九华对感情的认知停留在母亲无条件地护在自己面前，停在对外衣冠楚楚的父亲回到家变成恶鬼对母亲拳脚相加的时刻，他不懂爱，但他知道爱绝不是父亲那般。
他眷恋母亲的怀抱，一如刚到尚九熙家时对方给他的拥抱。
在何九华眼里，尚九熙便如同初春那般，不骄不躁。
认识到对尚九熙不同的情感，大抵是第一次被叫家长，老师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尚九熙却直言自己是好孩子的时候，或许刚来时他确实是不错的人。
直到知道了遗产的事，何九华明白即使没有那笔钱尚九熙也会接收自己，可他过不去这个坎。
感情变质是尚九熙从警局把他带回家后他装乖的第三天，何九华突来的兴致买了一大堆食材做了几个菜准备去公司送饭。
下车走到楼下看到便利店里尚九熙和另一个女孩互换饭团吃，他没有对自己那样笑过，也没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
嫉妒的种子肆意疯长，何九华把饭盒扔进垃圾桶，于是用今天这样的举动来引起尚九熙的注意。
那个吻他肖想了许久。
“九华，从今天起你去学校住宿吧，我已经给你办好手续了。”
“你没有跟我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尚九熙不敢去看何九华的表情，他躲了三天才想出这个办法。
何九华盯着尚九熙给他收拾行李的背影看了许久才应下。
连尚九熙都觉得怪异，这次好说话到不行。
“那你每周会来接我回家吗？”何九华坐在床边拉住尚九熙的衣角，语气十分可怜，怎么会有人转性恨不得转720°呢，但尚九熙答应了，他还是不忍。
06
将何九华送去学校并没有让尚九熙放松，反而越来越不踏实，家里充斥着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尚九熙反复告诉自己，这样违背道德这样不对，手指轻抚上嘴唇，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记忆碎片，无限放大到细枝末节。
轰。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尚九熙有些迷茫。
或许工作会让人无暇顾及其他，尚九熙给自己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经常加班到一两点，有时忙的忘记时间会直接住在公司。
时间飞逝，一周过的很快，尚九熙如约等在学校门口，只是许久都不见何九华出来，电话也打不通。
尚九熙联系了何九华的班主任，却得知早就放学了的消息，无奈只好自己进学校里寻找，从教室到寝室，从寝室到办公楼。
最后是何九华回拨电话才找到人。
何九华瘫坐在地上背靠瓷砖柱子，凉意渗到心底，强撑着模糊的意识等尚九熙找到他，约莫过了七八分钟尚九熙叉腰站在楼梯口隐隐看到了半条腿在外伸着，还有散落的课本。
“九华？”
“你怎么样了？谁打的你啊，你又惹什么事了？”尚九熙连着问了一大串问题，何九华靠在人怀里轻笑了一声。
“他们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他们不顺眼。”
“你这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
何九华不满意的嘟囔，“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按住自己侧腰的淤青强制清醒着，“小舅舅，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我身上也有好多好多的钱啊…妈妈就给了我好多好多的钱啊…我也可以带给小舅舅很好很好的生活的…”
“别说了。”尚九熙把人扶起来背在背上，心里抽痛，这个时候了小孩还在想风花雪月的事情。班主任迟一步在楼下接应住尚九熙，看到何九华后立马承诺会查个水落石出并报了警。
尚九熙虽然气愤但还不至于失了理智，与班主任道谢后直接开车去了医院，陪着小孩输完液才去处理这次的事件，几个家长在病房外等着都是希望可以私下和解。
“和解？不如等到各位家长的孩子同我们家孩子一般躺在病床时，我们再谈和解也不迟。”
明白和解无望的家长死了心，自知是自家孩子先动的手本就理亏，来提和解已是腆着脸了，得到拒绝也是应该的，不一会都离开了医院。
尚九熙去买了点粥又回到病房守着何九华。
07
何九华做了一个套一个的梦，他梦见自己到了二十岁尚九熙便再也不管他了，还梦见尚九熙结婚时连张请帖都不愿给他，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嫌恶。
“不要——”
尚九熙听到动静吓得一激灵，揉了揉眼还没说话就被抱住，脑子还处于睡眠状态，手已经安抚性的拍上了对方的背。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不要我了。”何九华哽咽着，眼泪似乎随时都能掉下，“还梦见你结婚了让我滚。”
“我有那么凶吗？”
“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会听话的。”
“睡吧。”
“你知道他们拿出铁棍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想逃跑，这是我第一次打架生出跑的念头。”何九华的胳膊不自觉收紧了力度，“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想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了，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
尚九熙是一个心软的人，得知何九华受了这么多委屈后气的牙痒痒，“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别赶我走了好吗？他们都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排斥我，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不是的。”尚九熙坚定的说。或许何九华真的很爱给他添麻烦，可是他们两个曾经在穷困时吃同一碗泡面，在尚九熙接不到工作时何九华会陪着一起跑业务，这都不是假的。
这也是尚九熙虽不明白何九华后来为什么变得叛逆不可理解，却还是没有放弃的原因。
面对何九华他总是会想起命苦的姐姐，会周而复始的体谅何九华，他现在不接受何九华的感情更是因为责任感。
但何九华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会借着打雷下雨靠着尚九熙讲母亲的故事，会不小心摔下楼梯得到怜悯，他不在乎尚九熙能否接受自己，他只知道人一旦有了怜悯心便会有机可乘。
这或许是跟他那恶鬼父亲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一点，母亲和尚九熙是没有血缘关系，可都出奇的嘴硬心软，只要有一分可怜便能博得五分同情。
“小舅舅，你还会抛下我吗？”
“我从来没有抛下过你。”
“你们做的很好，钱后续会到账。”何九华乐呵呵的挂了电话，大病初愈时找了之前的几个混子来找事，果然又狠狠地打了一把感情牌，使得尚九熙愈发的心疼自己。
08
在这场充满硝烟的感情战场里，没有赢家和输家，从头到尾只有何九华的满腹算计，步步为营，将尚九熙圈到属于自己的领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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