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龄/让他降落
全文有些长
· 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
01
海上的风徐徐吹过，船上的谈天说地，唯有一年轻男子穿白西装坐在二楼几个跌落的木箱上，眼睛像被雾迷住了，看不太真切，有几个穿着洋裙的女孩互相推搡了几下，黄裙子女孩红着脸到了跟前，女孩身材娇小，皮肤是标准是中国人黄皮还有一点偏暗倒让王九龙想到了另一个人。
又说了几句话，黄裙子女孩才鼓起勇气问了王九龙的名字住址，王九龙扬起嘴角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女孩的额头，“我有一个妹妹，跟你很像。”还有更重要的人在等我呢，对不起了漂亮的姑娘。
轮船停靠天津，王九龙个高，人群拥挤中倒也不至于被淹没，只是下船时离广播近，耳朵疼的慌。
张九龄早早的带人过来，眼瞅着船停了就是不见人出来，小张爷一急，转身就要走，杨九郎伸手拦了一下子，“我说九龄你从北平眼巴巴过来人还没瞧见就要走？”
“我跟你说你们这群长得白的没一个好东西，呸！”张九龄冲和杨九郎中间的空地吐了口唾沫。
“你这人怎么这么脏啊你！”杨九郎气的就要伸手薅头发。
周九良及时伸出手把扇子横两人中间，“闹呢？人来了都。”
王九龙从轮船走下来，一身白西装格外显眼，怀中是几本画册，看到朋友嘴一下就咧开，笑的跟七月天的太阳似得，灼人。
与九字的兄弟挨个抱了一遍，到张九龄时直接抱起来转了个圈，“瘦啦？”
“废话！”张九龄嫌弃的瞪了王九龙一眼，上个学脑子还不好使了。
天津王家，家大业大，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家里只有三个孩子，大儿子王昊江，家有一妻一女，而立之年，二儿子是王昊楠，王九龙是向舅舅拜师后才给取的，刚从日本回来，小妹芳龄十八待字闺中，如果不是王家门槛高，求亲的人早就排到海南了。
“老大，这次还走吗？”坐上车后王九龙凑过去讨好道。
张九龄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听师父安排，你不回北平看看？”
“回啊，跟你们一道走。”
“嚯，舍得吗兄弟？”杨九郎从副驾驶扭头凑热闹。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可不想倚着家里。”
“瞧你那嘚瑟样子。”张九龄冷哼一声。
02
王九龙回了家见过父母哥妹吃完晚饭就往四合院跑，是郭家的一处宅子。
郭家从军，得王夫人也就是郭德纲先生的姐姐帮扶，自是没有差到哪里去，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只不过一直在北平，不常回天津，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趟。
其有两子，非一母同胞，长子郭麒麟拜在郭先生的老友于先生门下，自幼接触的并非刀枪棍棒而是曲艺，举手投足间都韵味十足，小儿子汾阳还是个娃娃，与哥哥不同志在武非文，小小年纪熟读兵书，也是可造之材。
再说说郭家夫人的表弟——张云雷，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文武双全，只是前两年受奸人所害，大伤元气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倒是对军事方面淡了许多。
正巧王九龙到时屋子里在打赌罚酒，一看张九龄黑里透红的脸就知道又输了不少，把人揽在胸前，“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真不把他九龙爸爸放在眼里。”
张九龄一甩袖子，“去你的！怎么跟你九龄爷爷说话呢！”
大家识趣的把箭头指向王九龙，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简直可以相比三姑六婆，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嘴那么碎呢？
王九龙挨个问题回答，可以说是没有差错滴水不漏，张九龄坐在旁边撑着脑袋看他，心中若有所思，那个从前需要自己庇护的小孩长大。感受到目光的王九龙偏过头看了回去，微微歪头，张九龄笑着摇了摇头。
“呦，可腻死了！”周九良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师兄弟的腻歪样子，无限感慨，想先生了。
“对了九龙，你父亲找过我了。”李九春擦了擦嘴。
“我爹？找你干嘛？”
“介绍女孩子啊，让我给你寻寻天津城里年龄家室样貌人品各个方面优秀合适的姑娘，你可完喽。”此话一出，一桌子人幸灾乐祸的打趣着王九龙。
王九龙愣了几秒，马上扭头去看张九龄，后者垂着头不说话，眼睛有些暗淡。
“不用了春姐，别听我爹的，他说的不算。”王九龙摆摆手。
“傻啊你，咱春姐在女人圈里混的如鱼得水，给你挑姑娘肯定不会差。”
“就是啊兄弟，早晚都得成家立业，先看着合适的。”
“九龙别推了，春姐选的一定都是好姑娘，和你般配的。”张九龄笑着与李九春碰了一杯，连余光都没有分给王九龙一星半点。
“你真的这么想？”王九龙夺下张九龄的杯子，又重复了一遍，“你真的这么想吗？”
张九龄伸手去够杯子，身高压制下，负气的收回手，抬眼看着王九龙，笑的明媚，“是啊。”
杨九郎等人看气氛不对，纷纷找借口理由散去，周九良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老大，说实话。”王九龙把杯子放下，直直的看着张九龄。
张九龄叹了口气，伸出手顺了顺王九龙的衣服褶皱，“以前的话就作罢了吧，我们楠楠也到了需要一个贤内助的年龄了。”
王九龙看着正笑的温柔的张九龄，恨不得薅头发让这人清醒一下，明明约好的等他回来就在一起，明明说好等他长大的…
见自己屁股后面长大的孩子垂头丧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张九龄凑近过去，轻轻在王九龙脸颊亲了一下，到底还是不忍心。
可面前的少年郎早已长大，那里是那么好哄的，王九龙把人圈外怀里重新亲了回去，在张九龄的口腔里肆意掠夺，直到张九龄伸手去推王九龙，两人才停下。
张九龄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面色潮红嘴角也破了一点，不满的瞪了王九龙一眼，这幅样子活脱脱就是在引人犯罪，可爱的不行。
“张九龄，这辈子，你都甩不掉我。”
03
王九龙回家的第二天，张云雷来了，带着师命，说是希望王九龙可以跟他们一起回北平那边。
王父当时就拒绝了，王母也有些不太高兴，毕竟儿子刚回来哪有又送出去的道理，近两年王父身体也不太好，还想着把偌大的家业拖给两个儿子，再给女儿寻个好婆家。
最终结果不欢而散。
张云雷对张九龄他们也只是说北平那边缺人，新兵老兵松懈了不少，愈发不把打仗当回事了。
一桌子人沉默不语，王九龙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来，他虽志在报国可不能不顾父母不顾兄妹不顾王家。
张九南身后站着的樊霄堂轻声嘀咕了一句，“生而为家死而为国。”
张九龄冲那孩子笑了笑招手让人过来，樊霄堂乖巧的蹲到师兄旁边，“甜甜，说的真棒。”
王九龙醋了，问杨九郎那小孩哪来的，“霄字的，你师弟。”
周九良又补了一句，“师兄带起来的。”
“去去去，拿我逗乐子呢？”张九龄冲他们嚷嚷两句又问张云雷什么时候动身回北平。
“总算有一个问到点上的，你们啊都学着点！”说完拿扇子敲了杨九郎脑袋一下，继续开口，“师父说半个月带不回九龙的话，咱们就回去。”
“直接绑回去，先斩后奏先上车后补票，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王家小妹推门进来，听了半天了，一群大男人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
尚九熙碰了王九龙一下，“这是你妹妹还是你弟弟？”
“去去去死边去。”王九龙起身走到妹妹旁边，把门重新关上，“你一个女孩子掺和什么？”
妹妹丝毫不见外的坐了下来，“我哥是去军队吗？去打仗吗？”
张九龄给妹妹倒了杯茶水，“别着急，哪有那么多仗要打。”
“九龄哥，我哥就交给你了，你俩从小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可别把他扔家里当个废物。”妹妹语重心长的口吻逗乐一圈人。
“怎么说话呢你！还把不把你哥放在眼里了！”王九龙被妹妹臊红了脸，撇了一眼笑的最高兴的张九龄。
知道他们还有很多不方便听的话要说，留下最后一句话就潇洒离开了，“我哥你们放心带走，爸妈这边有我。”
“你妹妹真懂事啊。”
“那是！”
妹妹合上门，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怕自己多留下一会就后悔了，她希望哥哥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是建功立业报效国家还是继承家业，亦或是对张九龄，只要是哥哥喜欢，她都可以无条件支持。
只要别和大哥一样，为了父母之命，甘愿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就好。
04
转眼过去十天，王九龙陪在父母身边，得空呢就去找张九龄，接到张云雷下达的指令，要求马上动身回北平，当晚一群人便悄悄出城，王家大哥和小妹联手困住了王老爷王夫人。
可他们哪里晓得，如果不是王老爷打点过，他们一行人三辆车那么招摇哪里出的了天津卫呢？
第二天清晨到的北平，关口全是日本兵，没有通行证一律不让进入，好在有张云雷，才能放人通行，可谁能想到北平里面早已不堪入目了呢？街头的商贩纷纷关门，有的只是一些靠在亲人怀里的奄奄一息的老弱妇孺，还有一些青年人衣衫褴褛见到轿车便不要命的扑了上来，张九南的车迫不得已停了下来，没一会军队来人开路，不然不知道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郭先生早就在家等着了，王九龙上前一步叫了一声舅舅舅妈又喊了郭麒麟一声表哥便退了回去和张九龄并排。郭先生面容凝重，眼下青黑看样子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咳咳，现在烧饼小四在东北那边，九良你和九熙去湖北帮看着小孟和九华…北平待不住了…”
原是张九龄他们刚出发去天津，日本兵便围了郭家，说是合作实则是为了控制北平的兵力，张云雷被郭先生的人亲自护送到了天津，为的是留住那群徒弟躲避日本人的搜查，所以王九龙能不能来北平，都是一个幌子罢了。
“姐夫，咱们回天津吧。”张云雷冷不丁的开口，以他们的势力东山再起并不难，难的是聚拢人心，郭先生现在一半徒弟都安排在了外地，能离北平多远就离北平多远，加上现有的铺子地契下半辈子就不愁了，只是目前留在北平是最大的隐患和危险。
郭先生又咳嗽了两声，声音沉闷，“我折腾不动了，他们要斗我就跟他们斗，咳咳，打不过就跑，像话吗。”
张云雷了解郭先生遇到国家大事一向不听人劝，叹了口气，“姐夫，你和姐姐带着大林汾阳先回天津，我们留在北平就够了。”身后的师弟们纷纷应和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自是希望师父可以好好的。
“行了，他们暂且还动不了我，你们以为我走了就安全了？糊涂啊，我要是真走了你们能有好日子过吗？”郭先生知道徒弟们的用心，心中欣慰至极，“先听我的安排，你们师兄弟在外面都需要帮手，再说了，现在北平的粮食都需要用粮票兑，咱们家的粮食可撑不了这么多人。”
难怪，难怪进门口仆人起码少了三分之二，留下的都是些忠心耿耿的老奴仆，难怪一进北平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哪里还有人敢出来呢？
“我也累了，九龙，跟我去书房。”郭先生又看向张云雷，“把他们按我说的安排好。”
王九龙的手包着张九龄的手用自己宽大的袖子遮着，被点到名字后恋恋不舍的松开跟着去了书房，张九龄松了一口气，去张云雷那边帮忙了，“师哥，楠…九龙会被送回去吗？他一个留学生刚回来什么都帮不上忙，是不是回天津更…”话还没说完就被杨九郎打断了，“九龄，关心则乱。”
周九良伸开双臂抱着张九龄，在他耳边低语，“师哥，照顾好自己。”
张九龄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也是。”
“舅舅，什么事啊？”
郭先生看着眼前这个差一点进不来门的帅高小伙，强忍住心中的不舍，“大楠啊，愿意去军队试试吗？”
王九龙一愣，这他从未想过，眉头紧蹙，俊郎的五官皱到了一起，如果是以前他大可情绪高涨点头应允，只是刚在天津和张九龄交换了心意，俩人才腻歪了半个月就要分开，王九龙哪里愿意，“那大师兄去吗？”
“多大了还要人陪，九龄还有别的安排，你就放心的去吧。”郭先生的决定没有任何余地，王九龙耷拉着头算是应下了，心情苦闷却在张九龄看向他时转眼烟消云散，不就是当兵吗？他要做个英雄，做个勇士，做他大师兄面前的墙而不是大师兄身后那个没长进的小屁孩。
张九龄感受到王九龙情绪不对，用口型问怎么了，王九龙拉着人手腕一路连拖带拽一言不发把人带回了房间，不等张九龄发作，王九龙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舅舅送我去当兵。”
“这是好事啊。”一方面可以离开北平另一方面也是在实现自己的价值，张九龄摸了摸王九龙的头发，还带着几分湿气，“我们楠楠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在北平等你。”
“好…”王九龙的声音恹恹的，“说话算话不可以骗我。”
“我不骗你，不然就让我不得好死。”
“呸呸呸，说什么混蛋话！我要天天跟你打电话。”
“好。”
05
只是热闹了一个上午的郭家，下午又恢复了平静，杨九郎伸手在张九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想楠楠。”
“你能不能收敛点啊！”自打王九龙出发后，张九龄就跟个望夫石似得，坐在后院的躺椅上晒太阳，一动不动，吃饭也不去，“放心吧，他在城郊不会有事的，再晒王九龙回来就看不见你了。”
张九龄被逗笑，伸手推了一把，“去你的吧。”
杨九郎把人拉起来，“说认真的，还记得进北平后路边那些老弱妇孺吗？”
“废话，有屁快放。”张九龄不耐烦的催促着。
“真是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杨九郎摆摆手，“日本人发放的粮食有问题，面粉里掺了土，具体什么土不知道。”
张九龄疑惑不解，“既然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去领？”
“我的傻师哥诶。”杨九郎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张九龄的额头，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不吃就会饿死，吃了就是病死，日本人这是持久战啊，他就等着咱们呢。”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张九龄长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了王九龙，希望他一切安好才是。
王九龙从小被宠大，哪里受过苦，如果说打架他仗着身高优势还略胜一筹的话，那正儿八经的训练就不行了，第一天就因为叫老大被群殴了。
他在十一分队，队长叫刘筱亭一个黑瘦黑瘦的小伙计，一看就是当了很多年兵了，人老实不玩那些花花肠子，也没有因为王九龙的身份而谄媚。
“别哭鼻子，丢人。”
王九龙看了他一眼，“有烟吗？”
刘筱亭抱着胳膊，“想死吗？”
“没劲，我要打电话。”只是一天多他已经想张九龄想的不行了，尤其是刘筱亭一天到晚晃来晃去，严厉的样子跟以前带他们练功的张九龄极为相似，这样一来，王九龙更想他的小黑小子了。
“新兵训教期间不允许打电话。”依然是假话，新兵才需要多跟家里联系联系，等以后上了战场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准，只是刘筱亭必须遵守上面下的命令。
王九龙哪里那么好忽悠，站起身来冷着脸一把揪住刘筱亭的衣服领子，“我现在就要打电话。”
刘筱亭抓住王九龙的手腕，用肘部攻击王九龙的腹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激怒了王九龙，可不出意外被擒住，迷倒不少女郎的脸庞被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在队伍里，不要对你的上级产生质疑。明天先去把你这头发剃了，想要不被欺负就要有真本事，不然上战场了能干嘛！投降吗！”
张九泰推门进来，“走吧，该回去了。”
“行，这就来。”刘筱亭松开王九龙，脸比翻书变得都快，笑的跟什么似得，走到门口又吆喝，“夜跑五公里，没有跑完就不要睡了。”
王九龙突然想起来，“刘筱亭！新兵训练多长时间！”
“少则一月，三月为满！”刘筱亭又拐回来扔了瓶药酒，“你要是想结束的早，就收起少爷架子，在这没人是爷。”
是啊，在这哪里有人把他当回事呢？心中的想念愈发强烈，不就一个月吗？王九龙从小就不信邪，他想做的事情还没人拦得住。
06
虽然王九龙不能打电话，但张九龄可以啊，他每天都会给刘筱亭打电话，问这问那，搞的张九泰直在旁边吆喝，“你是他兄弟还是他妈啊！”
“去你的吧。”刘筱亭和张九龄一同说，张九泰迟钝他可不是，这俩人心念着对方，如果不是王九龙从那天后开始好好训练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他可不想张九龄跟着一个这样的人，“王九龙现在可以了，新兵第一，估计我对上都够呛。”
张九龄一连说了三个好，“我们大楠在哪都是最棒的。”语气里的骄傲快把刘筱亭腻死了，“明个就是他来这的第四十五天了，已经可以开始实战任务了，你要不要…”
“不用了，他好好的就行。”张九龄知道刘筱亭的意思，但拒绝了，他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让王九龙分心想他，“咳咳，替我好好照顾他。”
刘筱亭嫌弃的说了声知道了，又关心老友身体，“你都咳嗽了一个星期了，还没好？”
“九龄，吃药！”杨九郎的大嗓门传过来，电话突然就挂了，刘筱亭只觉奇怪，“生个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张九泰却是沉默了，“佳佳，九龄他…”
王九龙推门进来打断了张九泰的话，刘筱亭瞪过去，“多长时间了还不知道先敲门吗？”
“行。”王九龙退出去重新敲了敲门又进来，“这样可以了？”
“什么事，说吧。”王九龙还没开口刘筱亭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打电话。”
王九龙差点没一个白眼把自己翻过去，“我是想问问执行任务的事。”身边的兄弟一个个都拿枪出任务，就剩他和几个歪瓜裂枣留了下来，实在是心痒。
刘筱亭翻了翻档案袋，“成啊，现在有一个接头的任务要交给你，这是从北平来的，手里拿着日军粮库的路线图，你需要拿到后抓紧时间送到天津，知道吗？”
“天津！”王九龙嘴咧的都没边了，“行啊。”
“记住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在地图在，地图不在你也可以不用在了。”刘筱亭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他要对得起张九龄的嘱托，“地图拿到了会有人接应你。”
王九龙非常正式的向刘筱亭张九泰敬了个礼，两人回礼，“一定要平安。”还有人在等你，后面这句刘筱亭自然没有说。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王九龙顺利拿到地图，没想到在天津接应他的是张云雷，以为自己可以回北平却又被告知要去南京，这才意识到，似乎所有人都在拦着他不让他回北平，那就一定是出事了。
“我一定要回北平！我要立马见到张九龄！”
“啪”
张云雷的一巴掌让王九龙回归现实，“王九龙，现在是在打仗你知道！你以为谁家陪你过家家吗？好，你不是想见张九龄吗？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说你不打仗了，说你要见他！让他背负骂名！去啊！”
王九龙慌了神，他不敢想张九龄对他失望的样子，鼻头一酸，“…好，我去南京。”
“但我要和九龄打电话。”
张九龄面色苍白靠着杨九郎才足以支撑着他听电话，王九龙从开口就没停过，训练到做任务，每一件事张九龄都听的特别认真，“我就知道…咳咳，我们楠楠可以。”
“老大你生病了？”王九龙恨不得钻到电话那头去，可只能干着急，张九龄强忍住喉咙的血腥，“没有，就是受寒了，过两天就好了。”
“去南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好，你也是。”
杨九郎挤出一抹笑，扶着张九龄，“九龄，吃药吧。”
张九龄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活不长了。”
“胡说！咱好好吃药，一定会好的，你…”会没事的，杨九郎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过张九龄呢？
杨九郎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留张九龄一个人在家，不然他也不会被带走，更不会受牢狱之灾，吃那些毒面粉做的东西，弄成现在这样，“九郎，与你无关。”张九龄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师弟在想什么呢？他想的很明白，“他们抓我是迟早的事，如果你们在必定会受到连累，眼下是最好的结果。”
07
“楠楠…咳咳，是不是快回来了？”
樊霄堂也回来了，守在张九龄身边寸步不离，“是，南京已经安全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九龄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平安符交到樊霄堂受上，“等楠楠回来…给他…”
“不要不要，你自己给他，我不喜欢他…”樊霄堂终究是年龄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张九龄靠在他怀里，“甜甜，好好长大。”
“九龄！”郭麒麟如风一般快步走到床边，“会没事的，会好的，你要等大楠回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张九龄笑了笑，“我等不到了…”话音未落，手先一步滑到床上，杨九郎进屋怔住，偏过头不忍心去看。
郭麒麟哽咽着，“张九龄，没（mo）了。”
王九龙是三天后到的北平，郭家一片死气沉沉，郭先生带妻儿回了天津，留下郭麒麟接他，见了一圈人却唯独没有见到张九龄，他笑着问杨九郎，“老大呢？他知不知道我回来了？是不是在房间呢！”
“他…”杨九郎不知道该怎么说，低着头，“是我不好。”
“你说什么呢，”王九龙干笑了两声，却发现一屋子都沉默着，顿时慌了，“这个玩笑可不好玩，要是让九龄知道，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连滚带爬都不足以形容王九龙此刻的狼狈，颤抖着手推开久别的屋门，“…老大？九龄，你出来，这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樊霄堂把平安符交到了王九龙手里，“师哥让我交给你的。”
“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王九龙的反应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他们宁愿他大哭大闹也不愿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如一潭死水，不起波澜。
王九龙趴到桌子上，看着手中的平安符，突然笑了，眼泪顺着滑落，“迷信。”里面有两张字条，一张是庙里求来的，另一张是张九龄写的。
“楠楠，替我看北平东升的太阳。”
太阳升的好极了，王九龙看了一眼洒进屋内的阳光，“可是九龄，我的太阳落下了…再也升不起来了…”
——
终于写完啦。
饥荒事件是取自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其实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帮助九龄去护着楠楠，好在楠楠没有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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